前一晚很晚才回到家。
一早起床,花了半個多小時洗曬衣服,立刻梳洗整裝,出發。10:20抵達會場時,早已座無虛席(不誇張,連想發揮獨行優勢找個洞鑽都找不著),只好流落邊疆到上層看台,遙望這位其實我並不認識的詩人。(包包裡還帶上防無聊的書和塗鴉本,結果完全沒用上)
一開始,王浩威博士藉著幾張黑白照片、幾個人名(何其芳、戴望舒、李金髮……),深入淺出地為我這個外行幼幼生刻畫出時代的輪廓。並以幽默的口吻、富磁性的聲音,一連朗誦、解說了數首瘂弦膾炙人口的經典詩作,我立刻愛上這個詩人!
「我們再也懶於知道,我們是誰。」──《深淵》
簡單的一句話,竟瞬間如雷擊般打中了我,讓我不由自主熱淚盈眶。
在《巨流河》中,齊邦媛老師曾提過的當年一起推動〝台灣文學館〞成立的陳芳明教授,簡短地引言,終於,大家引頸企盼的台灣文運推手──瘂弦,緩緩上台。
看著一頭雪白的83歲老人,依舊硬朗地〝站〞在台上為我們演講,真令舒適坐著的我惶惶然感到不安(但就這麼起立的話,恐怕後排的觀眾要群起抗議了)。封筆半世紀的瘂弦對於重新提筆熱情不減,卻不改風趣本色自我解嘲「現在太胖、太老實,寫不出東西。如果哪天像管管一樣脫掉西裝、紮起馬尾,那才寫得出來!」
一方面念茲在茲台灣文壇的後生晚輩,如數家珍般讚賞他們的才華,像個任重而道遠的慈祥父親;一方面笑談「副刊王 V.S. 副刊高」那個輝煌的年代,誇張、美好、預算無上限,瘂公一時回憶湧上心頭,真性情地紅了眼眶。
「維也納的郊外的公墓裡,躺著一個完成的海頓」──楊牧
瘂弦:我是個失敗的人,我寫的太少,我沒有完成,周夢蝶完成了。
我很珍惜每一個與詩人、作家相遇的時刻,儘管他們口中那個輝煌的年代、一首首燦爛的花朵,對無知的我來說,曾經只是國文課本裡平面而冰冷的一頁(主要用來死背以應付考試),但隨著年紀漸長,我慢慢讀、慢慢讀懂了。
謝謝你們曾經留下的美好。
(而這個美好還在持續發酵)
留言列表